钱苏的话就像一把电钻，将卓蝶的思维搅成一片混沌。
原先她还下意识为自己开脱，比如对方有备而来，自己不能保护到他也没办法。
可面对生死一线，还挂念着她安危的钱苏。
面对自身恐惧，宁愿博那九死一生也不愿失去自由的钱苏。
沉重的无力感狠狠刺穿她的心脏。
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缓缓抬头看着桥面上维持着包围的劫匪，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着。
即便她可以利用暴力和不把生命当回事的凶残态度，逼迫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闭嘴，对她露出敬畏的眼神。
可面对同样不惧怕规则约束的犯罪分子，在对方不犯蠢的情况下她能做到什么呢？
她明明很弱小，却沉浸在强大的假象里，在更弱者面前耀武扬威取得虚幻的颜面和尊严。
对自己的愚蠢和短视感到后悔，她忍不住厌恶的呢喃。
“真是恶心啊。”
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抽象的钱苏，忍耐着恐惧和虚弱等待了许久。
可等了一会体力又消耗了不少，她却还不动手，嘴里还莫名其妙冒出奇怪的话。
他忍不住急躁的说。
“快点帮我一把，再这样下去我体力迟早不够用，那落水真就十死无生了。”
被他急切的声音唤醒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在自责上。
心中暗骂了一下愚蠢后，她立刻做出了决断。
紧握着刀柄的手一松，她直接一个转身，在栏杆上猛地一按轻巧的翻过了护栏，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往后一拽。
钱苏手上的力道不足以支撑起两人的体重。
被她这么一拽，戴着手套的手打滑了一下，两人瞬间向着河里坠去。
只听噗通一声，河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，巨大的涟漪也在平静的水面扩散。
“喂！你想做什么！”
呵斥的声音还没落下，桥面便恢复了空荡。
头领嘴巴还保持在张开的状态，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，难以置信地眨巴了两下眼睛。
她不禁在内心哀嚎。
完了全完了，财富自由的机会打水漂了。
几个离桥边比较近的劫匪，虽然听见了水声，但还是冲到了栏杆边，不甘的向着河面望去，可惜暗淡的月色下，根本看不真切。
“大姐，他们真跳了，这咋办呢？”
“我们要跟着跳下去吗？”
…
有些六神无主的劫匪们，围到头领身边毫无秩序的嚷嚷起来。
恶狠狠的瞪了眼傻的冒泡的手下，她暴怒的喊。
“会游泳的还不赶紧跳吗？”
问是问要不要跳，可头领真叫她们跳，她们却装起傻来了。
开玩笑，河里又不是路面上，真跑河里抓人，若是人家拼死反抗，那溺死的可概率太高了。
再加上现在月色暗淡，河面宽广，河水冰冷，下水找人可不容易啊。而且时间耗久了，警察来了怎么办。
这种考量下，本来就没几个会游泳劫匪们，瞬间安静如鸡。
怒气冲冲的环视了一圈，早就知道他们不靠谱的头领也放弃了继续行动。
她点了一个手下拿起卡包。
接着她便骂骂咧咧的向着车上走去。
“爸的，你们一群废物连个高中生都吓不住，见人家拿把小刀个个缩在后面，跟长了卵的爷们似的。”
骂归骂可她也不可能放弃这些手下自己独走，不然孤身一人的她只会成为别人嘴里的肥肉。
因此她苦恼起接下来该怎么走。
罪是犯了，可人没抓到，都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了，说不定警察已经在路上…
国内肯定是不能待了，可没钱的话，出国照样是死路一条，还不如不犯事在国内混着呢。
所以当务之急是搞钱。
念头流转，她忽然一喜，这个人没绑到，可不是还有那个请她们出手的小吊子吗？
虽说两人睡过几次，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讲什么情义。
不过他只是中上之资，但卖个几百万还是不成问题，毕竟是个男人就值不少钱。
一想到自己为了搞钱累死累活还要违法犯罪，男人什么也不用做却不愁吃喝，她忍不住痛骂出声。
“妈的，长个*就是爽啊。”
虽然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开骂，可劫匪们听见她开口后，立刻奉承起来。
早就听腻了马屁的头领并不受用，她转过身来怒斥到。
“别废话了，快上车我们去…把那个小吊子抓了。”
话毕她也不管她们的反应，自顾自的上了车，掏出手机发起消息来。
人我们已经抓到了，卡包.jpg。
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离开s市。你提供的照片真是帮大忙了，发在暗网上后有买家出了高价点名要他。
为了庆祝，我们今晚再聚一下吧，我很想念你的滋味呢。果照.jpg。
顺手又发了一张当初偷拍他的果照，她嘴角勾起了笑容。
这蠢货留下的把柄太多，容不得他不出来。
……
虽说桥与河面距离不过六七米，可不正确的入水姿势还是会有很大的冲击。
啪的一声后，钱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，大脑都在颤抖中停止了思考。
不过他的运气不错，因为身穿的羽绒服质地还算不错，所以在落水的前几分钟里，提供了一定的浮力。
等羽绒服因为吸水渐渐沉重时，他混沌一片的大脑也重新运转起来。
大概是因为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的原因，入水前还抖个不停的他，回过神来的他已经没那么恐惧了。
察觉到身上的衣物传来的沉重感，他将手放到胸前费力的拉下拉链，猛吸一口气沉入水中后，快速脱掉了上身的衣物与鞋袜。
身躯因为失温轻轻颤抖，总算缓过气来的他，踩着水本能的向着四周摸索。
因为没有勾到东西，他内心止不住的急躁起来。
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水花四溅声，灵光一闪记忆渐渐清晰，他想起自己要找什么了。
‘…卓蝶！她不是说她不会游泳吗？怎么拉着我一起跳河里了。’
也不顾不上思考，他努力辨识着方位向着水声处游去。
游着游着，强烈的即视感让他脊骨发寒。
一样的月色暗淡，河水冰冷，以及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。
向前游动的速度渐渐放缓，他下意识担忧起来。
‘我若是游过去，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被拽着一起溺死了？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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